第十九章 陶邑显相
庄周随白圭返回,曹商同行,抵达陶邑,天色已晚。白圭留庄周和弟子蔺且在他店铺住下,明天起程。曹商也假意挽留,说次日同往,但其心怀祸心。
当晚,月光皎洁。曹商睡不能寐,穿衣而起,坐于院中玩月。又想起鄄邑之事,闷闷不乐,却将账记在了庄周身上,不觉酸痛至极。忽然动了一个恶念:除非庄周名声被毁,方免得鄄邑之耻。心生一计,急唤贴身伺从,带了数十金,去见神巫季咸。
季咸原为郑国人,后在陶邑以观相算命为生,可推出人的生死存亡,富祸寿夭,日期准确,效应如神,以此骗取钱财。陶邑人看到他,躲闪不及,惟恐他说出不吉祥的话来。曹商对庄周嫉恨在心,为挽回在鄄邑丢的面子,欲借这神巫季咸败坏庄周的名声。
次日,庄周与白圭、曹商在曹家训马场目睹了治马之术。庄周认为是灭了“马之真性”,马做出与人对抗的事情,这完全是伯乐的罪过。庄周借讲马之真性,指责“善治马”的伯乐,说明治理天下不要违反民之本性。而尧治天下,“不赏而民劝,不罚而畏”。他从三皇五帝说治天下,其实是扰天下。不是保护人性的法度,如同海底凿河蚊负山,连自己都保护不了。
正谈话间,忽有曹商贴身伺从来报:“神巫季咸说要见庄先生。”
曹商笑道:“本以为子休的道术是最高的,如今我才知道还有更高的人。”
庄周说:“你不妨将那神巫请来,看他的相术在我身上灵验不灵验”。
曹商说:“此法甚好。”
不多时伺从邀来季咸为庄周相面。相完面后,季咸走出屋门,他对蔺且说:“唉,你的先生形色怪异,神色如遇水的灰烬一般,是将死之面相,活不过十日了。”曹商窃喜,立于一旁,嘿然无语。
蔺且满面泪水,进屋把季咸之言告诉庄周。庄周说:“我刚才给他看的是大地阴静不动之相,寂然宁静,不动不止,他所见的是我闭塞生机的危相,以为我来日无多。你试着请他再来看看。”
季咸再见庄周后,对蔺且说:“幸亏这位先生遇见了我才有了转机,先生有救了!我看到他闭塞的生机已有变化。”
蔺且将季咸所言转告庄周。白圭问所以,庄周说:“刚才我显示的是应动变化的天壤之相。名声和实利等所有杂念都排除在心外,一线生机从脚后跟升起,所以他看出我还有生的希望。你试着再让他看看。”
蔺且再次把季咸带来看了庄周。季咸对蔺且说:“你的先生精神恍惚,变化莫测,我实在没有办法给他看相。待他心神安宁了,我再来看相。”蔺且又把这话给庄周说了一遍。白圭又问所以,庄周说:“刚才我显示的是太冲莫胜之相。阴阳调和,无迹可稽。这只能看到我气息衡定的守气状态。其实,气机有九渊,太冲之气占有三渊。虽然波流变化不定,其机理则是一样的。季咸不明其中的道理,心中迷乱,不能远测。你再去请他。”
蔺且去把季咸请来,他一见庄周便惊慌失色,口中喊道:“此真人也!”转身逃奔。
庄周说,追上他!蔺且没有追上季咸,回来禀告庄周。
白圭问,他为何立脚未稳,即掉头狂逃?庄周说:“刚才给他看的是未始出吾宗之相,虽变化无常,而深根冥极。我与他周旋,应世而变,顺时而动,虚而应物,遂顺变化,所以季咸便无从窥测,看不清我的究竟,所以他逃跑了。”
白圭惊叹庄周道术,而曹商气急败坏,命人去捉拿季咸。庄周阻道:“由他去吧。”
那季咸知庄周道深,连夜逃出都城,从此再未露面。
曹商此计失败,心不罢休。他想,若朝廷知齐宋联盟是庄周周旋之劳,自己在宋君面前便抬头不起,上下岂不嘲笑于我。他再见了庄周,就是眼中钉、舌中之刺,使嫉妒心肠,必除之而后快。
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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